——危险!
一声清叱,打断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猎魔人,猎魔人抬起枪口时,一只吸血鬼的尖牙已经搭上她的后脖颈。
巨响轰然砸落,猎魔人死里逃生,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圣枪的残影中,五只吸血鬼倒在雪地里,化为脓血。还有一只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没有谁逃得出猎魔人的手掌心,她轻轻巧巧地单膝跪下,将右眼贴向瞄准镜,秘银子弹如离弦之箭,径直射穿对方的心脏。
雪原上万籁俱寂,猎魔人脸上却殊无笑容,她安静地转过身,用冒着热气的枪口对准身后的白裙少女。少女脚下,第一具吸血鬼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但蓬松的雪地上,却留了一个巨大的、规则的扁平形状。
——为什么要救我?
见自己的秘密已掩藏不住,少女的身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破碎的石像。一块块美丽而光滑的月长石浮在半空,它们曾经垫在尖刺陷阱深处,曾经闪烁在少女的白裙衣角,曾经成为吸血鬼偷袭者的灭顶之灾,但此时,它们正在猎魔人枪口的瞄准之下。
——为什么不杀我?
茫茫雪原上,巨大的石像和猎魔人僵持不下,他们谁都不想先妥协,却都希望从对方口中的到一个答案。无言中,石骨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沉默多年的岁月。
自己的故事,比猎魔人简单很多,但要从更久更久以前说起。那时候倒影之城还是精灵族的圣地,里面是无边无际的清澈大海和纯白的百合花,石骨作为唯一的守城石像,安静地伫立在城门口,日夜守护着自己梦中的天堂。
那时,她以为,自己存在的价值是守护倒影之城。
但后来,血族与精灵的战争爆发,昔日的圣地成为尸骸遍布的古战场。无数诞于黑夜的魔物哀嚎着,试图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到外面的世界来。石骨依旧伫立在城门口,阻止了无数试图逃脱的魔物,那时她以为,自己存在的价值是守护城外的精灵族。
直到血之女王诞生,她率领千万血族而来,挥起巨刃,将石骨劈成千万碎片。撕心裂骨的痛击败了石骨的身体,却没能击败她的意志,但那时,初代精灵圣女及时赶到,用自己全部的灵力降下封印,将所有血族和倒影之城一起封入虚空。而倒影之城的入口,也逐渐被茫茫积雪掩埋。
正义也好邪恶也好,所有人都已退场,没有人在乎曾经的看门人。石骨从地上爬起,她已无处可去,连自己的一片龙翼,都在混乱中被逃逸的吸血鬼偷走。从此,天地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因为,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个同路者。
猎魔人沉吟许久,终于轻轻地开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魔物说出这样的话。
巨大的石像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样的答案。
——我也只是在找一个归宿,希望你是。
各怀心思的一人一魔站在茫茫雪原上,猎魔人打开伏尔甘魔盒,放出半片龙翼,嗡嗡的鸣动声中,阔别千年的碎片终于找到了主人。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初代圣女已经封印了倒影之城,即使是石骨的完全体,也无法打开虚空的大门。
但这并不重要,很久以后,雪原上流传起了新的传说,年轻的猎魔人带着巨大的石像使魔,如幽灵般将当年逃出城外的吸血鬼一一猎杀。她们将用接近永恒的生命,守望着雪原上的倒影之城,总有一天,会等到城门开启的那一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