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年少

　　“师兄!这个招式要怎么摆，你可以教教我吗?”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短打粗布衣裳，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对着一个少年奶声奶气的问道。

　　被称作师兄的少年自然就是润玉，在小寒到了三岁的时候，她开始跟着张真人修行。比起总是严肃的板着脸的师父，她更喜欢粘着总是对她温柔的师兄。

　　小寒还从厨娘那里得知，是师兄从冰天雪地里把她捡回来的，为此师兄足足在雪里跪了一个下午。

　　小寒觉得，师兄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了。

　　“跟着我的动作来，手再举高一点。”润玉耐心的指导着。

　　许是从小在观里长大的缘故，小寒对于修行的进展相比其他师兄弟小时候来说要快多了。不过一年的功夫，她对入门的整套章法就已经掌握的很熟练了。虽然由小寒的藕节一般的小肉手打出来，实在是显得可爱有余严肃不足。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全观上下都拿这个长得可爱的小师妹当做吉祥物一般的宠爱。就连一开始并不怎么喜欢小寒的师父，在看到小寒对于修炼的天分后对她像是女儿一般。

　　这一年的小寒时节，是小寒七岁的生辰。

　　“小寒，想不想跟师兄一起下山看看?”这两年光景好了，山脚下开始举办一些庙会之类的庆典。润玉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热闹，自然想和小师妹一起去体验一下。

　　“真的吗?当然想!”小寒的眼睛里闪着夜晚星空一般光芒。

　　于是吃过晚饭之后，润玉和小寒悄悄的溜下了山。

　　为了庆祝丰年的庆典，在除夕前持续足足半个月。山脚下的镇子热闹极了，处处都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润玉拉着小寒的手，穿梭在人群中。小寒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下山到镇子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遇见卖糖葫芦的，润玉给她挑了最大的那一串，小寒拿在手里嘴都够不着第一个山楂，只能舔中间几颗上的糖衣。润玉见状好笑，接过糖葫芦，让小寒就着大大了咬了一口，看见她被山楂酸的眉头皱起可是又马上被外面包裹的糖浆缓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遇见卖小玩意儿的，小寒拿着个花花绿绿的拨浪鼓摇的开心。润玉学着娘亲的样子，挑了支木簪给小寒梳的整齐的发髻上插了，木簪尾部吊了个红色的小石头，一晃一晃煞是可爱。

　　遇见捏糖面人的，照着润玉和小寒的样子捏了两个。小寒手上那一个眉眼弯弯笑得温润，润玉手上那一个圆圆脸蛋上镶了两粒黑芝麻做眼睛。润玉拉着小寒的手要继续往前走，却见小寒拿着糖面人，看着他说我觉得这个捏的没有师兄好看。虽然那时还是冬天，可润玉那一刹那仿佛听见了春风拂过大地，万物复苏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么走走吃吃，手里的小玩意儿不多久便装满了一个竹篮。

　　眼看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润玉带着小寒沿着来时的路回山上了。

　　此时的小寒，手里拿了个纸风车，正在一边走一边呼呼的往风车上吹起，小小的风车被吹得哗哗转动，在灯光的照耀下划过七彩的颜色。

　　走到半山腰上的时候，忽然有一束亮光从镇子里窜到了天空，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烟花缤纷的图案把黑夜变得如同白昼。

　　小寒从小在山上未曾见过烟花，她既害怕又兴奋地问润玉：“师兄，这是什么法术吗?”

　　“当然不是了，这是工匠们制作的烟花。我也是小的时候，过年才见过一回。”

　　又是一声声巨响，越来越多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小寒不由得躲在了润玉的身后，可眼睛却盯着那绚烂的烟花一眨也不眨。

　　多年后，小寒依然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师兄握住她的手很暖，漫天烟花很美，好像是在仙境里一样。她觉得，那可能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等他们回到山上的时候，才知道师父在观里遍寻不到他们，还派了师兄下山去寻找。

　　师父愤怒的让他们各自罚抄20遍太极观规，还让他们在雪化了之前，每天都去打扫观内各处的雪。

　　于是这个冬天，太极观的众位弟子总能看到他们心爱的小师妹，举着比自己人还要高的扫帚，在观里各处中庭扫雪，却碍于师父的威严无人敢上前帮忙。小寒一边扫一边觉得虽然天寒地冻，心中却无比温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