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芬芳依旧,故人已散——卷3

奇迹暖暖运营团队/2018-01-25 15:16:11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成为故事中的那个少年,在清晨的轩窗下向挚爱献上一朵红玫瑰。

  一只夜莺在我身后啼叫,唱出一支关于爱情的赞美诗。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清晨我就开始了一种与之前的18年截然不同的生活,邀请函雪片一样飞向我们的房子,每天早上我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姨妈的声音会在我洗簌完毕后推开房门踏上走廊的同时从她的卧室里飞出来。

  “阿黛拉— —”

  她的声音不高,尾音拖得极长,我在那个尾音从二楼摔下去粉身碎骨之前走到她的房间门口,连续敲三下后直接开门进去,这时姨妈通常坐在窗前的那张天鹅绒椅子上,一堆信封放在她面前,每一只都散发出不同的香薰味道。我走到她身边,等待她把手伸进香料蒸腾的雾气,然后— —我觉得是随手— —抽出一张递给我。

  接过那个幸运或不幸的信封后我就可以离开了,拆开它查看时间地点和主人的姓氏以回到卧室为沙龙或马术比赛做准备,我们从不互道早安,她似乎也并不关心门口的那辆银白色的马车会把我送到哪里,我只需要把信封递给车夫(他是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然后爬进车厢,那个车厢宽敞且阴暗,窗户常年被帘子遮着,内部弥漫着雨后花园一样的气味,潮湿而寂静。我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在黑暗里听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有时候我们在正午出发,车外的阳光能勉强穿过窗帘,在地板上投射出摇晃的光点,像精疲力竭的残骸。

  我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了什么人,听说了什么事,我的姨妈从不过问,但每个在这栋房子里醒来的早晨,我踏上走廊,就会听见她的声音。

  “阿黛拉— —”

  多年来语调从未改变,她以理所应当的语气呼唤我的名字,尾音后的沉寂却又像叹息。

  马车,车夫,礼服和信封,全都来自于她。

  时至今日想起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的姨妈在哪些时候,用什么方式与联邦的社交圈保持着联系,毕竟直到我的名字与那架银色马车在议员与新贵族之间流传,她都不曾踏出那栋白色的房子一步,漫长的时间后那些信封开始直接送到我手里,走廊上也不再传来她的招唤,某天有种神秘的力量驱使我在更换礼服下楼用餐的间隙在她的房门上敲三下然后推开,她坐在窗边,落日余晖裁剪她的侧影,一瞬间潮汐与日暮交替更转,我错觉那堆信封依旧放在她面前。

  那日我在唯一的姨妈身上看见令我妒忌不已的,近乎决绝的孤寂,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喉咙中噙着未完的悲剧,她处在我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往昔的虚像围绕在她身边,一如青春期时的幽灵将我环绕。那些过去的秘密像亘古的浪潮,我听见它们隆隆作响,猜测它们与爱相关。

  那是我尚未触及的世界,美得令人惊叹。

  我对美的概念拥有与生俱来的模糊认识,而那些认识在社交场合的更替中逐渐成型,它们多以一个臆造的形象于某一个场景下突然出现,在我耳边大喊:“这就是了!”我无数次听见这个声音,第一次是在在鲁尔特丹猎场的枪声里,那时我正仰着头,看巨大的飞鸟拖着比身躯更长的翅膀在火药的气味里缓缓坠落。

  而最清晰的一次是在小镇别墅的花园里,与之相关的是一场在我之后人生的梦境中不断循环的舞会,月光下翻涌的白色花海,小提琴悠长纤细的颤音,以及篱笆旁边年轻的花匠。

  他有一张俊美得近乎圣洁的面孔,和他对视的瞬间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燃烧的欲念,于是那个声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由于激动与狂喜而颤抖:这就是了!”

  我想这就是了,美的伴生,欲望的源头,悲剧的缪斯— —

  我的爱。

  写下这些文字时我与我的爱人已经分开了很久,但他的面容连同那年夏末的三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在我的头脑中依旧清晰,我记得每一个细节,它们多年来一直在我周身徘徊,我曾经向往姨妈身处的秘密的时间,而今终于如愿以偿。

  那场绮梦一样的邂逅从那张带着月光花香气的邀请函开始,我打开它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那场即将举办的舞会和之前我参加的无数场有什么不同,我在六七个信封里选中它仅仅是因为喜欢它封口处火漆的纹样。

注释:
——*皆出自奥斯卡·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出自雅各·格林与威廉·格林《莴苣姑娘》

  (未完待续)